“成交!”
话音刚落,已经走到身前的青衣跟班抬手一拳,直砸石恪面门。躲闪不及的石恪架起双手格挡,却被趁乱一脚踹中腹部,倒飞出去。
青衣跟班也不追击,原地双手交叠结印,大量的以太便以他为中心,蛛网一般蔓延扩散,席卷石恪全身。
异样以太不断侵袭,石恪浑身的肌肉宛如灌了铅一般僵硬,心脏艰难搏动,双肺无法扩张,脾胃剧烈收缩。在莫名的重压之下,无数血管爆裂,突触崩坏,神经颤抖。
此时恰逢石恪挣扎起身,浑身的剧痛让他前冲的攻势顿时一滞,热流自腹腔上涌。他咬牙强行咽下,只觉喉头一阵腥甜,撕裂的感觉遍布全身,再也无法站稳。
不好,是针对内脏的袭击!原理是什么?重力?共振?还是……
喵的,不管是什么,都没法破解……这家伙是个觉醒成功的超能者!打不过啊,除非——
对方接踵而至的攻势中断了石恪的思绪,他依凭直觉努力躲闪,却躲无可躲,一记重拳砸在脸上,像死狗一样被打翻在地。
模糊的视野隐隐泛出猩红的点阵,石恪挣扎着站起,隐约看到对方又是一腿踏来。他竭力一滚,躲过这一脚,却被对方趁机抓起,膝顶腰椎,砸向墙壁。
腰背传来钻心的疼痛,双腿再无知觉。颅骨与砖石碰撞的声音轰鸣脑海,前庭充血,平衡错位。
天旋地转之下,彻底模糊的视野里,一系列陌生又熟悉的画面闪过,宛如走马灯:
碧蓝的大海,苍翠的树林,高耸的环形山,恢弘的白玉宫殿……
啊,原来我对家的记忆,一直就藏在脑海里……
来不及感慨,画面很快暗去。
又有苍老的声音出现,一声声饱含期待的责骂回荡在耳边,让石恪愧疚不已:对不起,教授,我就是个钻牛角尖的傻子,让您失望了……
漆黑一片的视野里,种种声音缓慢消逝,只余一声吹散在夜风里的叹息:
“火,为何而燃?”
是愤怒!是对不公的控诉,对丑恶的厌恶!
一念及此,一点如豆的火光亮起,刹那间便呈现燎原之势,照亮这漆黑一片的神秘空间。
石恪环视四周,昏黑虚无的背景上,尽是一幅幅熟悉的画面:深埋记忆的家乡景色,与摩尔嬉笑打闹的时光,和室友亲切互动的日子,教授悉心教导的模样……
一切的一切,全都在这里。
这里,就是我内心的最深处!
周围的一切,就是我最纯粹、最真切的欲求:
原来,我只想好好的活着。
思绪电转,面前的虚无空间如同泡影般破碎,瘫倒在墙边的石恪睁开了眼睛。
漆黑的眼瞳,在燃烧。
无尽的怒火灼烤着残破的内脏,焚烧枯萎的神经,如同燃尽自身的业火,也将石恪的识海一并点燃。
那里,球状的源型刻印正静静等待。
苏醒的石恪靠墙坐在地上,虚弱的模样让刘姓纨绔和他的跟班都忍不住发出阵阵嗤笑。
笑声入耳,正如同火上浇油,化作怒火的柴薪。
识海之内,愤怒的火焰合身扑上,将源型刻印吞噬殆尽。坍缩,剥离,变形,蜕变正在发生。
霎时间,以太激荡,宛如火焰的立体图案正安静悬浮在识海之中,异彩流转,大放光明。
“火为何而燃?”
少年喃喃自语,摊开的右手之上,有火光亮起。
“为了更好地活下去,为了亲人,为了师长,为了朋友,也为了……我自己。”
“以此愤怒为引,我将以火焰开辟新的未来。”
话音未落,悄然向前伺机偷袭的青衣跟班面前,出现一道火焰的幕布,将疾驰的他完全包裹。
跃动的火焰并非凡物,以太就是它们的燃料。石恪的指挥之下,宛如活物的火焰先用高温烧灼表面,破坏防御,再疯狂掠夺以太,壮大自身。
“你……”
猝不及防的青衣跟班闷哼一声,就在烈焰的包裹中栽倒在地,再无声息。
惊变之下,刘姓纨绔也慌了神,一边招呼剩下的跟班一拥而上,一边从怀里掏出一颗暗色透亮的圆球,作势欲扔。
点点星火随风扩散,黏上前冲的跟班,迅速将他们引燃。很快,所有的跟班都惨叫着扑倒在地,满地打滚。
由此,火光更盛。
焚风送来焦热的气息,刘姓纨绔再无犹豫,咬破手指挤出鲜血,涂在怀中的玉珏之上。
周围的以太瞬间凝滞,同心圆式的多彩波纹显现,化作坚固的无形壁障,将他与烈焰汹涌的环境隔离开来。
保证自身安全后,他面露狠色,瞄准石恪愤而扔出暗色圆球。
暗色的抛物线划过天空,圆球翻滚期间,毁灭性的气息正在酝酿,迅速膨胀。
就在此时,一道狂奔的黑影踩着人群飞身跃起,准确叼起半空中的圆球,毫无阻碍的欺入壁障内部。
狂风呼啸,极速下落的黑猫翘起右腿,一记漂亮的飞踢正中纨绔面门,将他踹得昏死过去。
失去意识之前,刘姓纨绔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
为什么这只死猫可以无视壁障啊?!
“斩首”成功,摩尔轻巧落地。望着一旁浑身湿透的甘霖,它软软糯糯的喵叫了几声,叼起掉落一旁的斗篷送到女孩面前。
在黑色猫形轮廓的吸引下,女孩无神的双眼逐渐对焦。她木然接过斗篷披在身上,又下意识伸出冰冷的手,条件反射般摸了摸猫头。
熟悉的柔软触感激活了麻痹的神经,勉强唤回她的意识。
片刻的呆滞之后,甘霖无声地张了张嘴,僵直的双手颤抖着伸出,就像溺水的人抱紧浮木那样,死死抱住摩尔。
直到熟悉的温暖扩散全身,她终于放开声音,于浑浊的泥水之中嚎啕大哭。
少女湿透的衣物糊住猫咪的口鼻,过于用力的手臂将它勒得生疼,冰凉的体温让它一直寒颤。尽管如此,摩尔却并没有挣扎,只是发出一阵阵柔和的呼噜声,尾巴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脊背,温柔的向她示意。
我就在这儿,哪也不去。
在广场的角落,精疲力尽的石恪再无能力维持火焰。他瘫倒在墙边,歪斜的视野中看见摩尔贴心的举动,微微一笑。
身体脱力和精神亏空让石恪无比虚弱。尽管如此,他用尽剩下的力气,抬手向懂事的猫咪比了个大拇指。
然后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。
热风鼓荡,灰烬飘飞,围观的吃瓜群众呆立在原地,不敢相信这场闹剧会如此结束。
直到有恢弘的火光划破天际,化作火焰人形叉腰站在广场的正中,他们才惊叫着作鸟兽散。
午后的阳光也在那一团火焰之下,黯然失色。
布雷兹·斯图亚特教授,终于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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